“丧则致其哀”。父母过世的时候孝子非常哀痛,为什么?因为以后再没有机会为父母尽孝,再没有机会来报答父母的恩德,所以非常悲哀。在《论语·子张篇第十九》,有一段这样的经文,“曾子曰:吾闻诸夫子,人未有自致者也,必也亲丧乎!”这个意思是讲,曾子说他听到老师曾经讲过,闻诸夫子那个“诸”就是之于的合音,夫子是孔子。他从老师那里听说平时的时候,人不可能自动充分的发挥自己的感情,不能自致就是不能够充分发挥感情;如果有的话,必也亲丧乎,一定是父母去世的时候,忍不住自己的哀痛,这个是自然天性的流露。
当然哀伤也不可以太过分,《论语》当中有句这样的经文,“子游曰:丧致乎哀而止”。在办丧事的时候,能够尽哀就可以止住了,不能够悲哀过度,因为悲哀过度往往会毁伤自己的身体。所以《孝经》里面制定一个礼,就是“三日而食”。孝子在父母过世时可能哀痛到不能够吃饭,但是不能够超过三天,三天之后一定要进食,不然就可能毁伤身体。孝子在父母过世三年当中,都要时刻尽自己的孝思,所谓三年守丧。这个三年的礼其实是符合人性的,但是可能有人提出质问。
在《论语》当中有一段这样的经文,孔子的弟子宰我问,“三年之丧,期已久矣”。他说三年的丧期是不是太长久了?“君子三年不为礼,礼必坏;三年不为乐,乐必崩”。这是他的理由,君子如果三年不去习礼,演习礼仪,这个礼仪就会废弃了;如果三年不能够奏音乐的话,音乐也会失传。三年的时间,因为守丧的时候是不可以去听音乐,去享受;即使是行礼都没那种容貌,都不能够投入,这个主要是孝子哀伤的心情使他没办法正常的去行礼。宰我又说,“旧谷既没,新谷既升,钻燧改火,期可已矣。”这个是讲陈旧的谷物已经吃完,新的谷物应该登场。古时候是用钻木取火,每年四季,每个季度用不同的木头,所以叫做钻燧改火,就是改木头来取火,这是一年一个轮回。所以期可已矣,期是一周年,一周年应该够了。宰我认为守丧不需要三年,一年就够了,他的理由好像很充分。
结果孔老夫子怎样讲?“子曰:食夫稻,衣夫锦,于女安乎?”在守丧期间不可以吃美味,不可以享受,也不可以穿那些锦绣花缎的衣服,所谓要披麻戴孝。所以孔子这里问他,父母死了之后,三年之内你就要吃白米饭,食夫稻,稻米在北方古时候是非常珍贵,算是美食。你吃稻米做的白米饭,你穿花锦的衣服,你的心安吗?“曰:安”。宰我竟然回答说,我心安。孔子下面就讲了“女安则为之!”如果心安你就去做!“夫君子之居丧,食旨不甘,闻乐不乐,居处不安,故不为也。今女安,则为之!”孔子在这里斥责他,一个君子守丧,三年守丧期间吃到美味都不觉得甘甜,听到音乐都不觉得快乐,住在家里面都不觉得舒适。因为古人是在父母陵墓之前结庐守墓,所以不会居住在家里面过舒适的生活,他不会做食夫稻、衣夫锦的事情,他于心不安。孔子说,如果你现在心安的话,你就去做。
“宰我出”,宰我出去之后,孔老夫子继续跟其他的弟子说,“子曰:予之不仁也!子生三年,然后免于父母之怀。夫三年之丧,天下之通丧也。予也,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?”予就是宰我,他又叫宰予。夫子说宰予不仁!因为孝悌是为仁之本,不孝怎么可能有仁?子生三年,就是儿女生下来,出生三年之内都不能免于父母之怀,三年之后才能够脱离父母的怀抱。所以父母过世之后为父母守丧三年,这个是天下之通丧,天下人都这样做,这是尽孝思,是一个回报。予也,宰我竟然说三年太长,难道他对于父母有三年之爱吗?换句话说,他忘记了父母的恩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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